北京为我打开一扇纯真的门
■ 麻  雯/文   

      初次见到王继民是在他位于西琉璃厂的画这到城，屋内堆满了各色颜料、书籍和尚未完成的作品。
     我琢磨着也许有的艺术家就是在凌乱中获取自由和灵感的。接着，王继民开门见山地展示了几幅近期的作品，我看到了老北京殷红的大门、轻翔的鸽群、悠长的胡同……这里好似有着说不尽的故事。
     人们都说“画如其人”。当画家王继民逐步向我敞开内心世界时，很快便印证了这一点。
  “我其实是个很普通的人。”
    王继民1060年生人，兄妹5个，他在家中排行老四。父亲是普通工人，母亲没有工作，他出生时又超上三年自然灾害，儿时的贫困可想而知。记忆中的童年并不是很愉快的，他从农村来到北京，性格内向、老实，经常受同学欺负，学习也一般，总是安静地坐在教室的角落里。他笑着说：“现在想起来，老师们对我几乎没什么印象。”还好，有涂涂抹抹的爱好陪着他，也许这就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天分吧。王继民画过雷锋、王杰、白求恩等英雄人物，中学期间班里黑板报也基本被他承包了。那时他画得还不错，这也是他在学校里唯一可以炫耀的“财富”。然而，也仅此而已，没有谁把他的爱好太当回事。
直到1980年，王继民参加了工作，画画才真正进入了他的生活。当时他在新华印刷二厂当一名普通的排字工，在日复一日机械的工作中，王继民学画的念头渐渐强烈起来，他不甘心就这样度过此生。“这也是我改变命运的一个方式。”说这句话的时候，王继民的表情忽而变得坚毅起来。
       王继民利用休息时间上业余美校，从基础素描、色彩学起。在单位，王继民报了早班，早7点到下午2点半，剩下的时间他就背着画夹到火车站、郊野、山村写生，经常是披星戴月而归。 这样的日子一晃就是4年。
   “我其实是一个很普通的人，不够聪明，不够灵气，不够优秀，我只是在孤独彷徨中，尽量去摆脱烦闷，增加快乐。我所能做的就是‘坚持’。”王继民如此评价自己。第一张画“远销海外”
     王继民卖出第张画完全是一个意外。
     1985年春天，王继民到长城写生，他没注意到一个对金发碧眼的中年夫妇站在他身后看了很久。当画接近尾声的时候，外国人终于连说带比划地表达了自己想买画的意愿。最后，老外给了王继民150块钱，当时他的工资一个月只有38.5元。王继民想起这段趣事仍忍不住笑起来：“我当时特别高兴，这也算是个小小的认可吧。”
       随着绘画水平的提高，王继民陆续参加了区、市级美术展览，但什么题材才是最适合自己的？这个问题常常困扰着他。直到1989年观看了徐勇先生的北京胡同摄影展，他深受启发，目光锁定了老北京的风土人情。那斑驳的墙壁残迹、屋檐上的瓦当茅草、风中的鸟笼门匾、皇城的红墙金瓦、古老的门联文化，都在牵动着他的［遐 。王继民穿梭在一段又一段胡同中，写生、拍摄了上千幅作品、资料，并潜心研究。他发现这美丽、深沉的北京怎么画也画不够。通过一点一滴地积累，王继民确定了民俗风情油画的基调。
      从1990年开始，王继民的作品渐渐有了些名气，各种邀请绘至沓来，并相继到香港、新加坡、马来西亚、日本、法国、意大利、埃及等地参加了展览。王继民说：“但愿我的画能为传承民族文化多作点贡献。”
   “自己的路走出来了，有了些自信，终于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了。”王继民的心愿正在慢慢实现。生活就像一扇门
       王继民的胡同油画中经常会出现10岁以下小姑娘的形象。当我询问他原因的时候，我发现他微微一愣，也许画家表达出来的意象都是潜意识里的事物。王继民思索片刻，说：“其实，我本人也也像一个不成熟的孩子，我挺个别的，不会随波逐流、圆滑世故。小孩总是天真无邪，正好暗合了自己性格中的这一元素。而小女孩总是更漂亮一些，我也有个女儿嘛！”
说到这儿，王继民给我看了一幅画，画中的小姑娘刚刚从一扇门中走出，深情地凝望远方，手中提着一盏煤油灯，寄托了一种怀思的情感。“这个小姑娘就是我女儿。”王继民笑眯眯地说。
       王继民作品中另一个醒目的符号是“门”，在他心中，“门”有着深刻的文化内涵。老宅院的门上一般都刻着门联，反映出一个家庭里主人的处世态度，其中最常见的是“忠厚传家久，诗书继世长”。王继民说：“这些看似简单的话语里包含着千年的哲理。为什么于丹现在这么受欢迎？其实古老文化传达的做人做一的基本道理在现代仍然是不可缺少的。”其中他最推崇的内容是“持家有道唯存厚，处世无奇但率真。”王继民正是以此为处世原则才赢得了多方的赞誉。当“门”跟“人”结合在一起的时候，其中的韵味就更显醇厚——静与动，古老与稚嫩，厚重与纯真，这本身的对比就会让人眼前一亮。门会带领我们通向一个新世界，充满阳光、朝气和希望。
     “生活就像一扇门，北京为我打开了这扇门，一切豁然开朗。”
采访结束后，王继民站在门口与我挥别。我忽然意识到，这不也是个不错的构图吗？一间画室、一段无法割舍的北京情结、多年的坚持，终于成就了他的梦。王继民就是这样敞亮、质朴地生活在他的油画王国里，不惧亦不忧。